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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白猿石府学绝技念旧义奋勇觅金牌
上回书说到石家镇九龄招亲,石老侠、张方爷俩来到屋中落座,重新喝酒。
喝了两轮酒。张方又站起来:“师哥,来来来!咱哥儿俩到外头说句话。”
张方带着九龄也下了台阶,往东一拐。九龄问他:“师弟呀,你看这里喝酒呢,你出来进去的什么意思?朋友门前如王府,这不能随随便便呀!”“师哥啊,您教育我都对!人家这事我能不出来进去的?我问问您,您跟这石老头有什么交情吗?”“嗨,贤弟,我跟人家素不相识,有什么交情!一来老人家是成名的武林中的前辈;二来跟我师父也算慕名的朋友;三来主要的不是通过你吗。你的父亲是我的大爷,从南侠司马空这儿说他是我叔叔,在我师父童林这儿是我大爷呀。这没的说!”“话不是这样说!这里,我起小就来过,老头从小时候疼我着呢。您到这来就横吃横喝。嗯,这就不像话!您说对吗?”九龄就知道张方冒坏,把脸往下一沉:“师弟,这话是你说的呀,还是石老侠说的?要是石老侠说的,我得质问质问他。”“唉,别价!师哥呀,我出个主意,这主意要答应了,哥哥,你在这儿连吃带喝,比我张方都硬气!”“那么什么事儿呀?”张方就把石老侠的意思,从头至尾说了。“哥哥哪,这石大姐俊极了!功夫也好着呢!您看我这水上漂的大钱都给我打没了。”“哎呀,你想想,这合适吗?!我自己不能做主呀,我师父没在这儿。”
“虽然没在这儿,可全在你呀。我倒不是说过这村没这店,石老侠客可看得起咱们呀!将来我见着我叔,那个时候我替你说,您看好不好?”“那好吧,你可兜着点。”“这个没的说!”小哥儿俩回来了。九龄的脸一红,张方在旁边说:“哥哥啊!你瞧瞧,我舅舅是姑娘的师父,老爷子是姑娘的爹。我张方愿意从中做大媒,把我石大姐的终身大事许配给你。至于将来见着我叔童林,那个时候咱们再下订礼。但是现在咱们这事就算订下来了,你看好不好?磕头!叫岳父。”九龄跪倒了磕头,然后又给尚二爷行礼。尚二爷年轻,说:“快起来吧,快起来吧。这可是一件大喜的事呀!”“哥哥,我得给您道喜呀!”“哎,呵呵呵,同喜同喜!”男女仆听说以后,都到屋中来道喜,颁发赏金。这个时候姑娘也知道信儿了,自是欢喜。
第二天一清早起来,擦脸、漱口,喝茶,又预备一桌丰盛的酒席。石宝奎问:“你们小哥儿俩打算从我这到哪呀?”我们从这奔山西太原府,想大人也就快到了。在那里和我叔童林见面呢!”“好吧,你们走。我们也派人打听着,让你舅舅尚义也打听着。如果打听着童海川童侠客跟大人到了太原,我跟你舅舅我们哥儿俩去一趟。”张方也明白老人家的意思,说:“好吧,咱就这么办了。”饭吃完了,老人家派人拿出黄金五十。九龄赶紧给拦了:“老人家,您看我们在这里到太原也不远了,您给我们这么多钱干什么?我们两人都是官人,有盘缠钱呐!”“你们有,是你们的。”张方搭腔说道:“哥哥,您真是的,老丈人给姑爷钱,给多少拿多少,掖起来!”小哥儿俩告辞出来。老哥儿俩在后面跟随,一直送到村口。说了几句珍重的话,这才告别。
饥餐渴饮,晓行夜宿。距离太原不太远了,出现了一片山。叫阳光这么一照呀,哎哟,就好像鱼鳞金甲似的,霞光万道,瑞彩千条。张方说:“师哥,您看这山怎么样?”“挺好看的!”“对,山里有人,是贼不是贼咱不管他。准有人!”“你怎么知道?”“这么好看的山,哪能没人占据呀!不过也不见得。这两天不瞒您说,我手心有点痒痒。”九龄也是个好生事的孩子:“好吧!咱们就奔前山转吧。”小哥儿俩就顺着这片山往南转下来了。
越距离南山口近了,越听见山口这方面人喊马嘶。等小哥儿俩到这里一瞧:嚯!这山口有很多人。拉着马的可很多,一眼望不到边,起码有个二三百口子。夏九龄一瞧:靠西边儿有三间芦苇棚,芦苇棚头里站着十几个垂手侍立的人,四个人亮家伙,当场动手。有两条镔铁虎尾三节棍,使三节棍的岁数大,有五十多岁,花白胡须,功夫很好。有一个年轻的,青胡子茬,大个儿,跟两个人动手。这两个人奇装异服,每人一条镔铁四棱方头冲。两头都是四方的,跟棍子一样,当中儿是圆的,打了个难解难分的呀!猛然间,九龄往东面一瞧:就在他们动手的这个地方旁边,有一块大石碑。这个石碑有六尺来高,半尺多厚,二尺多宽,上头有六个大红字“彩凤山祥云岛”。在石碑的南边一溜站着几位。头一位中等身材,有点怯了巴叽的。二一位二十上下岁,一双大眼睛,皂白分明。第三一个也是二十上下岁的一个小伙,瓜子一张脸,长得跟大姑娘一样,面白似玉,两道浓眉,一双大眼睛,闪闪夺神。
张方问:“师哥,谁呀?我一个也不认得!”“我告诉你,这三个里头我认识俩。第一位你瞧他挺怯的吧?”“是呀!”“那就是你的叔叔,我的恩师,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。”“呦!我这童叔怎么这么怯呀?!”“对了。二一个也是我的师兄,复姓司马,单字名良,人称玉麒麟。我们俩从小在一块。”“呦,那么这三一个呢?”“三一个我也不认得。咱们过去吧!”
两人擦着山根儿,在人群的后头挤来挤去,挤到了跟前。九龄过来:“师父,您好呀!弟子给您磕头。”跪地下就磕头。海川把夏九龄搀起来:“你从哪来的呀?怎么到今天才露面呀!”“是呀,说起来很长。”转身叫张方过来。海川一瞧:这人怎么这么寒碜呀。九龄一笑:“他是镇江瓜州张家庄我师大爷风流侠铁扇仙张鼎之子病太岁张方。师弟!这是你叔。”张方立即行礼:“叔叔您好呀!侄男张方给您磕头。”海川心里话:我哥哥张鼎都六十多岁了,那老头儿,又干净,又利索,想象他年轻时候一准儿漂亮。我虽然没有看见过我那老嫂子,我琢磨着也长得很俊,不然的话,我哥哥张鼎看不上人家。怎么他们两口子会养活下来一位这样尊容的少爷呀!嘴上却笑道:“哈哈哈,贤侄呀!快起来。”海川这一笑,什么想法呀:张子美是大英雄,我也不能往别处想。这要是别的人我该说,这孩子是我哥哥的儿子吗?他这一乐,张方明白了:“叔!您这一乐可不大好。”“唉,怎么了?”“您是说我爸爸跟我妈都长得很俊,怎么养活我这么一个儿子,你还认为我不是我爸爸的种。”童林是个老着脸的人,没想到让张方给闹得很抹不开,只好找话说:“哎呀,方儿呀,听说你做媒……”“嗯,叔,是这么回事儿。我爸爸也跟我都说了。虽然说这一次我把我师哥救了,我们哥儿俩总算见着了红毛秃头狸子马俊了。虽然我们没拿着,但总有一天能拿着。没别的,见着大人,您一定要保举我也当个随行卫员办差官,我就不回去了。”海川说:“可以!既然你给你师哥从中为媒,把石老侠的千金小姐许配给你师哥,你们放下订礼之物了吗?”“没有。”“为什么没有呀?”“您想想,我大爷跟我舅舅那意思得见您,所以,来的时候,人家就说了,只要您到太原府,双方的父母老家儿见着,自然把庚帖写好,再下订礼,这算正式的订婚。我再问问您,叔,这里干什么呢?你们爷儿俩到这干什么来了?”“好吧!我借着这个机会跟你们提提。”海川就一指这个小孩,才说出一番话来。
本来从保定府清苑县钦差大人大轿一起,备下两份公文,九龄一份,司马良一份,让他们一路之上访查红毛秃头狸子马俊。结果没走出两天去,司马良就跟上大轿了,说这两天也没查着这个马俊的结果。但是,夏九龄没回来。爷儿几个兢兢业业保护着钦差,按官站直奔太原府。一路之上进州州官接,过府府官迎,什么事也没出。
来到太原府东门外,十里接官厅。这太原府知府刘成是两榜进士出身,老百姓给他起了个外号,叫刘青天。他带着全城的文武官员,有名的绅商来到接官厅,迎接钦差。大轿落平,刘青天跪倒了给大人磕头。年大人把手本收下:“贵府,公馆打在何处?”“禀钦差大人,东门里临时的一个大店。请大人多屈尊!”“好,既然如此,头前带路!”前呼后拥直奔太原府东门里。东大街北大店,悬灯结彩,上垂首贴着泥金纸报:“查办四川钦差大人——年”。亲兵一到马上接岗,本城守营的兵丁就退到二线。大炮三声响,鼓乐齐鸣,来到二层院子。四坐亭子放好了,大人从轿里头出来,挑帘走进正厅。迎面的架几案,八仙桌两旁边有椅子。在西面是单间,是大人办公的地方,后头院儿单有寝室。大人来到里间屋,马上洗脸洗手。吩咐一声:“请三宝!”海川、刘俊、司马良,师徒三人捧着三宝往里走。
刘俊捧起了宝剑,就是上方剑,它是权力呀!五王八旗、龙子龙孙、国家重臣、各路要员犯法,可先斩后奏。接着海川捧起金牌,司马良捧着圣旨,爷儿仨进来,完全都交给了钦差大人。
大人一样一样安放在中厅,再把檀香炉点起来,亲自参拜了三宝。然后坐下,把所有的手本完全都看了看。叫差人进来,把手本完全都避回,满城文武监生员,还有大小的官员一律免参免见。单有太原府知府刘成从公馆门外遵命而进。撩袍端带往里走,蹬堂阶挑帘栊到屋中,抬头观看:呀!三宝在上。刘成赶紧正冠往后一撤步,掸了掸身上的土,抹下瓦行袖面,行罢了三拜九叩君臣大礼,然后重新给大人行礼:“钦差大人在上,太原府知府刘成拜见。”大人用单手一接:“贵府免礼平身。”“多谢大人。”“来呀!赐座。”旁边有人端过来座位。太原府知府刘成一躬到地:“钦差大人在此,焉有卑府的座位。”“坐下好讲话。”“谢大人!”其实这个坐着比站着也不怎么舒服,跨着半拉凳子面,凑凑乎乎半站半坐在那儿。钦差大人上下打量太原府知府:中等的个,方面大耳,三缕墨髯,头上带着红缨帽,顶子挺亮,青巾石的顶子,身上穿着两截褂,四方四品云雁补子。这人长得修眉大眼,确实长得很端正,看着很清廉的样子。大人也知道他,外号叫刘青天:“贵府,这次本钦命奉圣旨四川放赈,蒙圣恩,赐本钦命金牌、上方剑,代天巡狩,如联亲临,可以代理民事。贵府你在本地很有政声,这个本钦命早有耳闻。如有倚仗官府势力的顽匪刁民,贵府治不了他,可以跟本钦命提一声,我替你做主!”刘成赶紧往起一站,躬身施礼:“禀大人,自从卑府到任以后仰仗着圣天子的洪福,老大人的虎威,本地面倒也安然如常,确实没有什么不法的贼匪顽民。请大人放心!”“好,贵府很会办事。你下去侍候,明天本钦命就走,因为四川的事情十分紧急。如果贵府办事很得力,将来本钦命一定要保举于你。”“多谢大人的栽培!”说完,就退下去了。刘成一下去,大人立刻换好了便服,管家年福、年禄,小书童福儿跟杨师爷等都上来伺候着,海川等众人就下去了。
第二天五更时,公馆的门上就忙乱起来,所有亲兵完全都起来,该干什么干什么,各司其职。太原府知府刘成以及城守营的守备、总镇这些人,可就全来到,伺候着大人起程。海川等众人进来行完礼,年大人站在八仙桌角边儿,伸手把圣旨捧起来,一转身,交给海川。海川把圣旨接过来,安放在头座黄亭子内。二一样当然就是金牌了,“代天巡狩,如联亲临”。年大人往前一探身,嗯?大人就愣了:“海川!等一等!”海川都快到门口儿了,一回身问:“大人,有什么吩咐?”“你看!这金牌因何不见了?!”海川他们爷几个一抬头,“哎哟!”真吓坏了,果然金牌不翼而飞。再瞧大人伸手从金牌的紫檀龙座上拿起个字笺来,大人看完了发愣:“海川,你瞧瞧这个!”海川接过来一看,本来是紫脸呀,这一来成了紫茄子了。上头有字儿:“夜至三更天,来到府太原,盗牌回山去,庆寿上西天。”海川寒碜透了:我堂堂的镇八方紫面昆仑侠,头次下江南,能人甚多,我都会过。怎么这一次,贼人大胆夜入太原府盗走金牌,我们爷儿八个十六只眼睛,一夜不闭,为什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金牌盗走?”大人,这是童林的疏忽!”大人把脸往下这么一沉:“请师爷!马上把这个字柬誊写几份。”又转身喊:“来呀!传太原府知府刘成!”
刘成在下边正着急呢,恨不得大人一时上了大轿,平安无事离开太原府,这不就完了吗!怎么大人不下来呀?暗着往里打听,知道出事了。就在这个时候,管家年福出来:“大人谕下,太原府知府进见!”刘成就哆嗦开了,跟着年福往里走,一直来到中庭,挑帘栊进来,伸手把帽子摘下来跪道:“刘成拜见大人!”年钦差沉着脸,虎目含嗔,用手点指:“贵府,昨天本钦命来的时候也曾问过于你,你道本地面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。怎么一夜之间竟有大胆的贼人盗走金牌,留下字笺?!”“啪”!把这四句诗的纸条扔下来:“本钦命赏限十五天得回金牌,把盗牌之贼拿住,杀一儆百!如果逾限不能办到,贵府你听参吧!把制度升起来!”制度升起来就是把帽子戴上,没有罢官的意思。刘成伸手捡起字笺,连连地叩头碰地:“谢大人!”刘成站起身形告退出去了,退至到了屋门口外头,这才转过身来,往外走。一摆手,“哗”地一下子文武官员全散了。
刘知府赶紧奔府衙,没敢呆住:“来呀,击鼓升堂!”“咚咚咚咚”,鼓声如同爆豆,三班人役站立两厢。八班总役,一个叫陈龙,一个叫贺虎,这是把兄弟哥儿俩。刘成打屏风后头转过来,往这儿一坐,怒容满面:“陈龙,贺虎。”“在!”“老大人驻马太原府,昨晚间有大胆的贼人夜入公馆盗走了金牌。大人赏限十五天,本府赏你二人三天限,把贼人拿住,金牌请回,一定加官晋级。如期不获,留神你二人的狗腿。下去!”“叭”一伸手把这字柬就扔下来了。陈龙、贺虎脑袋“嗡”地一下就大了。谁都知道,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海川是大人的随行卫员伴差官,竟有这样的贼人如走平地盗走金牌,这个东西好往回要吗?但是陈龙、贺虎他不敢分辩呐,接字柬转身形下去。
陈龙、贺虎下去,来到班房。所有的头儿们、伙计“呼啦啦”过来一大帮:“陈头儿、贺头儿,怎么样?”“众位,兔爷掏耳朵——崴泥了!”“怎么回事,您哪?”如此这么这么回事一说,“众位兄弟,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!素常素往咱们一点儿事儿没有,我一再跟大家伙儿提过,要有了事儿就没有小的。这回不是丢差事,大一点儿就得掉脑袋!把眼明手快的官人全都叫来!”有的穿官衣儿,有的穿便衣儿,陈龙、贺虎带着人就下去了。在太原府城里城外大小庵观寺院、旅店、客栈等热闹场所,暗访明察。哎呀!黑白日不敢闲着,这一晃儿三天就过去了,可是音信皆无。第四天一清早儿,刘大人坐了大堂:“来呀!带陈龙、贺虎。”不用带,陈龙、贺虎进来了:“下役陈龙、贺虎拜见知府大人。”“给你们三天限,访查贼人进展如何?”
“禀大人,下役们这回可用上心了!没想到把城里城外像蓖子一样蓖了一遍,也没发现贼人的踪迹。”刘知府面沉似水:“分明你二人办事不力。来呀!每人重责十板。”这皂班头儿也得打呀!但是打得轻,打重了,他们俩还怎么捉贼去呀。“啪啪啪”,用完了刑。刘成说:“再给你们二人三天限,必须将贼人拿获!”“是!”俩人瘸着腿,慢慢往外溜达,离开大堂。回到差官房,这些人都老实了:“陈头儿,干了吧?”“众位,别泄劲儿!是加紧,接茬访!”一连气儿,又是三天,这眨眼之间,六天就过去了。陈龙、贺虎的屁股伤刚好一点儿,刘知府升大堂了。陈龙、贺虎来了往这儿一跪:“大人!三天很快就过去了,我们还是没访着贼人。请大人宽限!”“陈龙、贺虎你二人大胆!再给你们二人三天限。如果还访不着贼人,将你二人的全家满门上至老、下至小,一口不留,完全押入监牢!”
陈龙、贺虎下去了。来到班房儿,伙计们都过来了:“哎哟!二位班头,这怎么办呀?”贺虎说:“众位,都出去!都出去!”把这些人都轰出去了。
“哥哥,看了没有,咱们哥儿俩素常素往在太原城一提说大班头,嗬!咱们哥儿俩人人尊敬。上至爹娘,下至妻子,也总算跟咱们哥儿俩享两天福。这回可要连累全家了!哥哥,今天您别出去,我贺虎一个人访。”陈龙说:“老三哪,就你这两下子,你还访案哪?!”“您别管!您瞧着,我碰碰运气能访着。”贺虎果然走了。陈龙听他的,这一天也没出去,直到他晚上回来。
陈龙忙问:“兄弟怎么样啊?”贺虎咧着大嘴笑了:“哥哥,访着了!”访着了,在哪呢?赶紧吩咐官人准备单刀、铁尺咱们拿人哪!”“别忙!这个贼,非得到时候他才去那个地方。到了那个地方,还得到时候咱们伸手一拿,才能拿住。哥哥您应当高兴。
走啊!咱们哥儿俩今天到大饭馆晋阳楼吃一顿。”“还有心吃呢!”“贼人有了,你怕什么哪?到时候我领你去,伸手就拿贼。”俩人来到太原府城里头最热闹的晋阳楼饭馆。两位班头一进来,连先生带掌柜的,“哗啦”一下子围上来,点头哈腰,把哥儿俩请到楼上。到了楼上,先是伙计侍候着:“二位班头,听说有人把大人身边的东西偷走了,满城风雨呀!”“噢,现在正在抓紧找啊!你们千万千万别往外瞎说。”说着,哥儿俩划拳行令,推杯换盏,吃起来了。吃完了以后,哥儿俩给了饭钱,酒足饭饱,脸儿通红,打晋阳楼出来。陈龙说:“兄弟,回家吧。”“回什么家呀!我早买好了戏票,咱们听戏去。山西梆子,十七生的‘打金枝’,好极了!”“你不回家,还有闲心听戏?”“我怎么说,您就怎么办!”哥儿俩真听戏去了,散了夜戏,各自回家。一清早起来,陈龙刚梳洗完毕,要上衙门去,贺虎来了。开开门一瞧:“您干嘛去呀?”“啊,上衙门呀!”“别去了!咱们哥儿俩遛遛,咱们上晋祠逛一逛。”“唉!一天到晚的瞎逛什么?”“哎,您听我的,咱们去逛!”陈龙无法,哥儿俩逛去了。逛到中午,哥儿俩进饭馆,下午又玩去。到了晚上吃完了饭馆,哥儿俩回家。到了第二天晚上了,陈龙吃不住劲了:“兄弟,明天可就第三天了!怎么办哪?”“哎,您听我的,明天一清早儿,咱们哥儿俩就拿贼去,到那里准拿住。”“这可是你说的!你可别害我!!”“哎,咱们哥儿俩把兄弟这么些年了,我害您干什么?咱们哥儿俩不是一样的罪过。明天一清早,您跟我上衙门,到了衙门,咱们哥儿俩就带着人拿贼。”果然陈龙听他的。
第二天老早,贺虎来了,带着陈龙来到衙门班房儿。有官人侍候着:“二位班头,今天可又到了限期。这可麻烦!”贺虎一摆手:“没事儿!着什么急呀?一会儿把贼就给你们带来,你们别管了。”陈龙说:“那么你不让管了,咱们哥儿俩怎么办哪?”“哥哥,拿贼。”“拿什么贼?上哪拿去?”
我先把拿贼需要的东西带上,咱哥儿俩这就走!”贺虎一伸手从床底下提出一个包袱来。贺虎提着包袱,陈龙跟着贺虎,哥儿俩出来,一直出了太原府西门。离城八里地,有一大片树林儿,正在道边儿上。陈龙问:“兄弟,贼在哪儿?”“哎,在树林里头哪。”“哎哟!你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“我前三天发现的。”“前三天发现的,这贼他还在这树林儿里哪?!”“没错。嘿!我是傻子?”“你是不傻。可有一样,他能总在这儿呆着吗?”“这个您别管,瞧我的。哥哥进去!”哥儿俩进了树林儿,到树林儿里头一看,一人儿没有。走到一棵树底下,贺虎一拦:“哥哥,坐下。”陈龙一愣:“你干什么让我坐下,不是拿贼吗?”“是呀,到时候再拿呀!”陈龙坐下了。
贺虎说:“哥哥,这拿贼的东西咱们得打开,您瞧瞧。”“我看看,怎么回事!”贺虎打开包袱,陈龙一瞧:有一大瓶子山西老酒,一大包子酱牛肉,都切好。“喂,你这是干什么?”“吃啊!”“噢,拿贼不拿贼,跑这儿吃来了。”“哎,真糊涂,不吃饱了,不喝足了,怎么拿贼?”“那也不能喝这么多的酒哇!”“二哥,您真是的!人家武松醉打将门神,景阳岗醉打猛虎。不喝醉了怎么办事呀!”“兄弟,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不知道啊!”“到了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酒瓶子盖打开,哥儿俩吹着大喇叭,一口酒、一口酱牛肉,哥儿俩吃饱了喝足了,剩下的拿包袱皮一卷,“叭叽”一扔不要了。
接着,贺虎往树上头一指,陈龙抬起来看了半天,什么都没有。问:“你瞧什么哪?”“这不有棵歪脖树吗?”“干什么?”“咱们哥儿俩在这儿上吊!”
陈龙可急啦:“呸!你胡说八道!拿不着贼就死?”“不,哥哥!我问问你,有句诗,‘夜至三更天,来在府太原。盗牌回山去,庆寿上西天’。就凭这十六个字,咱们拿贼呀?甭说咱们拿不着,咱们就是走在贼的眼前头,这贼说了,我是贼,咱们哥儿俩这能耐也办不到!”“这是为什么呢?”“唉!他在哪偷的金牌呀?钦差大人的公馆。随行卫员伴差官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,下江南拿二小请国宝,震动武林,有这样的人物在公馆,贼人敢深入公馆,盗走了金牌。他连童林都不怕,他能怕咱们吗?可是,这金牌一丢,是要咱哥儿俩的命!我前三天就到这来了,我瞧见这棵歪脖树。我才出了这么个主意,咱哥儿俩当了这么些年的班头,咱死以前也要痛快几天。我们哥儿俩对老的孝过,小的疼过。但是要因为咱哥儿俩的差事,把老小全家都押入大牢,那咱就犯不上了。”“兄弟,你是?”“我呀,我就惦着约您到这儿来,咱们一死,一了百了!这些年当班头,挣的家业也凑合着老的能养几年,小的能长大成人,咱们就算可以了!”“你早跟我说呀,兄弟!我家里还有好些事呢!你嫂子还让我给她买花呢!”“得了,别提买花了!你买花哪,上吊吧!”陈龙也真没辙了。“想不到兄弟你来这么一手。这也痛快!你的话我听得进去,确实是这么回事。来!”便把煞腰的绒绳解下来,哥儿俩把刀放在地上,把绳扔上去,脸儿对脸儿把绳扣系好了。
刚要上吊,树林的外头,从道上由南往北过来一个人。正走到这里,听见树林儿里喊要上吊,往里看见了:“二位,蝼蚁尚且贪生,为人岂不惜命?你们为什么要上吊?”哥儿俩抓住了绳子,回头一看:打外头走进来一个烧香还愿的。这个人有二十上下年纪,中等身材,细腰乍背,瓜子脸儿,长得像个姑娘,面似六月荷花,红中透粉,粉中透润,红粉相间。两道弯眉,一双大眼睛,双眼皮,长长的睫毛,一派英雄气概。陈龙、贺虎这么一瞧:“哎哟嗬!这位少爷,你是个烧香还愿的。那你赶紧还愿去吧,你的老娘在家里,还盼你早早地回去呢!我们哥儿俩的事儿你也别问,我们也不说。即便我们非说不可,说出来,你也救不了我们哥儿俩!”这年轻人听了一阵大笑:“哈哈哈,二位,这也不见得吧!天下人管天下人的事。我既然要问,我就敢管,我要想管,我就管得了。天大的事儿都没关系,二位说说吧。”“少爷,这不是小事,你管不了!”“管得了。即便我真管不了,我师父也能管!”“那您师父是谁?您怎么称呼?”“我的师父离这儿不远,往正南小王家砣,姓石名铎字金声,江湖人称银面仙猿铁臂昆仑。”“啊!您是大名鼎鼎太原府的三杰之一,九十六岁威镇山西老侠客石铎的弟子。那么您怎么称呼啊?”
“我姓王名字叫王环,师父起的外号叫小白猿。”“噢!王环。我跟你打听打听,有个快手王能是你什么人呢?”“那是我先父啊!已然去世多年了。”
贺虎这么一听:“你是环儿啊!”王环一听,这什么意思?你找我便宜,有点不乐意。贺虎忙解释道:“你即是快手王能之子,就没听你母亲说过,你有俩叔叔,一个叫陈龙,一个叫贺虎吗?”“啊!我娘提过。”“他就是你二叔陈龙,我就是你三叔贺虎。”王环这么一听,敢情是两位叔父,忙施礼相见。
原来王能、陈龙、贺虎是把兄弟哥儿仨。太谷县的班头,在王环五岁的时候,快手王能访案在太原府东南。离太原府六十里地,有个七星山狻猊寨。
王能无缘无故地被人给乱刀剁了。当陈龙、贺虎知道信儿后,再到七星山,连哥哥的尸体都没找到。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!不知道谁干的。陈龙、贺虎大哭了一场,回到了县里,禀报的太谷县的县太爷。县太爷也知道王能很能干,!王能活着,那是自己一条膀臂。这样,带着陈龙、贺虎拿着一些银子,到了王能的家,把事情这么一提。王环的母亲一听说丈夫叫人家给害了,哭得死去活来,越想心越窄,说:“孩子!跟着娘到村口外头玩儿去。”五岁的孩子懂得什么。“娘啊,我跟您去!”其实老太太把自己的衣服完全都缝上,抱着王环娘两个打家里出来。小王家砣西村口外头大道的路南,有一大片树林儿,树林的南边有一个死水坑。这坑有好几丈深,经常淹死人。王氏安人就抱着小孩王环,母子来到这坑边儿坐下。王氏左手捂着孩子,哭起来,一声高,一声低,抖肺搜肠。哭半天,往起一长身,抱着王环,“噔噔噔”,紧行几步就要往坑里扎。北边树林儿有人喊,声音苍老:“大姑娘,你这是干什么呀?”吓得王氏抱着王环“扑嗵”就坐在地上。王氏这么一瞧:站着一位白发苍苍八旬往外的老人家。老人家捋着胡子,脸可沉着,说着话往前来。王氏认识这位是本村的石老侠。石老侠干什么来了?没事,出来遛个弯儿。听见哭声,这才闻声从北面顺着树林儿过来。一瞧王氏这意思,老侠石金声就明白了:你死了,你把你几岁的娃娃也带累着死了,你可对不起王能!
老人家这才喊。
王氏赶紧起来,掉着眼泪,给老人家磕头行礼:“老人家,侄女给您行礼!”“姑娘,你这是干什么哪?”“哎,环儿啊,过来给爷爷磕头。”“爷爷,我给您磕头了!”“孩子,起来,起来。”王氏就把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。“我母子二人没有进财之道,我又是个懦弱的妇人,我怎么能把孩子养大成人?!我心地狭窄,只有跳坑寻死!”“姑娘,这你可不对啊!快手王能孩子他爸爸访案在七星山,叫人家给杀了,此仇此恨就不想报了吗?你不想报了,将来孩子长大成人也不想给他死去的天伦报仇吗?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再困难,你也应该打起精神来,哪怕沿门乞讨,你也要把孩子王环养大成人,给爹爹报仇雪恨!哎,这样一来,你也算王家的恩人哪!你把王环这孩子带着一跳坑,孩子一死,斩断你王家后代香烟,你就是王家的罪人呐!”“老人家,可是侄女我无法活下去呀!”“这也是实情!你带着孩子回去,从今天起,我派人年供柴,月供米,一定供你母子二人生活。这孩子今年几岁了?”“五岁了。”“噢!你带着孩子回去。到孩子八岁,你把他送到我家去,老夫我教给孩子一点儿本领,将来也能养活你!”母子这才擦着眼泪回家去了。石金声溜溜达达往前走,“哎呀呀!”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一个寒战,叫着自己的名字:“石铎呀,石铎呀,你办的这件事情太孟浪!你今年八十一岁,风前之烛,瓦上之霜,怎么能够管人家母子二人?到了时候,我一死,我的话难以实现。为人谋而不忠,与朋友交而不信,我可就对不起人家寡母孤儿了。”嘿!老头儿想着懊丧不已。急忙回家,把总管石福找来了,嘱咐道:“今后我不再提,告诉你一遍!每月给王环他们母子供柴供米,每月给十五两银子,让他们娘俩好好活下去。到了时候给他们娘儿俩添衣服,直到王环长大,记住了!”石福马上准备把柴米油盐,而且拿着十五两银子给送去了。书要简短,眨眼之间就三年。王氏让王环穿好了衣服,来到石老侠的家中。石金声道:“姑娘,从今天起孩子到我家了,你回去。不管你多么想,不准你到这里来看望孩子!我也绝不让孩子回家看望你。直到他艺成之后,我打发他回家,姑娘!你听见了没有?”“老人家,我听您的!”
光阴荏苒,日月如流,转眼间十二年,前后十五年,老侠石金声九十六岁依然健壮。王环的能耐也学出来。小巧之艺,蹿高纵远,拳脚先不用提。
只说这口刀,一百二十八趟八卦万胜金刀,九手闪手尽命连环刀,所向无敌,还会打六只亮银镖。吃完早饭,老侠跟王环说:“孩儿啊!你到我家多少年了?”“师父,弟子没记着。只知道寒来暑往就跟师父练功。”“噢,你想你妈了吗?”这一句话使王环悲从心中来,“扑嗵”跪下,“哇哇”地直哭,泪如涌泉:“师父,母子天性,怎么能不想?!您教给我武艺功夫,教给我文化,难道我都不记着吗?我想娘啊!怎奈师恩难报!”“孩子,别说这个!我当初救你母子,教你能耐,都为一件事,给你的天伦报仇。在教你这十几年的过程中,我已经打听出来你爹爹王能死在何人之手。但是,现在时机不成熟,我也暂时先不告诉你。你得有今日,要感念你的母亲!我送你个外号叫小白猿,师父我不是叫银面仙猿吗?这就说明你是我教出来的。希望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!将来到江湖路好好地干,勿忘为师的教导!门户之中有五戒,你要牢牢记住。犯五戒为师不容!这里有镖囊一个,六只亮银镖,一口单刀,都是为师所赠。孩子,你回家看望你母亲去吧!”王环感激得掉眼泪,趴在地上磕了头,把镖囊佩到自己的身上,把刀也佩好,然后告辞出来。
到了东口自己的家门前,景物全非。喊道:“娘,娘啊!孩儿回来了!”
“噔噔噔”往里跑,挑帘栊进到屋中,“扑嗵”跪在母亲的跟前:“娘啊!”
老太太伸手把孩子的脸捧住,眼泪哗哗地流:“孩子!你是谁呀?”“娘!不孝儿王环回来了。”老太太用袄袖儿搌了搌自己的眼泪,突然把脸往下一沉,用手点指:“奴才大胆啊!你到师父家中前去学艺,你想念为娘,就不奉师命,私自回家来探望为娘。你是王家的不孝之子!快快回去!听师父的吩咐。”“娘,孩子是奉师命回家了!师父给我六只亮银镖,一口钢刀,而且给我起个外号叫小白猿。娘,我不是私自跑回来看望您呐!”“此话果然吗?”“孩儿王环怎么敢欺骗老娘啊!”老太太这才欢喜了,问寒问暖,问长问短,问这十二年学艺的经过,娘儿两个有说不完的话。一连气三天,从第四天开始。“环儿!你打今日起沐浴斋戒。”“娘,您这是什么意思啊?”
“自从你到了恩师的家中,为娘我在西关吕祖阁许了宏誓大愿,只求吕祖爷保佑你把艺业学成,将来能给你天伦报了仇。我让你从家中一步一个头,磕往西关吕祖阁!”王环一听,暗含着一咧嘴,这好几里地呢!但是娘的话,自己又不敢驳回。“娘,您放心!娘怎么说,孩子就怎么办。”“好吧!你还愿回来再带着娘到师父的家中,再给恩师道谢。”
到第四天的一清早儿,王环系上绷腿带儿,扎上绷腰带,把刀和镖带上了。老太太一看,问:“孩子,你烧香还愿。带这个干什么哪?”王环说:“妈,我师父跟我提过,师父给的镖,给的刀,就等于师父在身旁,不管上哪里去,一时一刻不能离开!”“那好,师父的话要听。你磕头吧。”王环这才至至诚诚,毕恭毕敬在祖先桌前磕了头。转过身来,往前迈一步,“哐叽”磕个头,站起来,再往前迈一步,“哐叽”磕个头。王环心说:这可坏了!十几里地,我一步一个头啊。要一步一个头,一步一个头,一直磕到西关吕祖阁。“妈,不就这么样磕到吕祖阁还愿吗?好了,您回去吧。”“不!娘要把你送到村口儿。”王环一听,得!只得接茬磕。磕来磕去,磕到村口儿了。老太太点了点头道:“孩子,你半道上可不能欺神欺祖啊!你要知道,离地三尺有神灵,祭神如神在,你可磕呀!”“这您放心!我保险一步一个头。我绝不两步一个头,我对不起妈啊!”老太太这才慢慢地回去了。王环看着母亲进了院,王环心想:可饶我了!走吧。左手一按刀把,右手拿起了散香,这一气就跑奔了西关。
正走到这个树林边上,听见里头要上吊,这才进来跟陈龙、贺虎见面。
叔侄三人抱头痛哭。陈龙把事情由头至尾说了。“孩子,我们哥儿俩不能连累全家老小。事到如今只有一死!”王环听了摆手:“您别着急!不就是拿盗金牌之贼这么点儿事吗?行了,行了!你们哥儿俩在这等着别死,我马上还愿去。你们哥儿俩把我带往太原府,面见刘青天,就说我要出头管这件事情。你们哥儿俩办不到,我不管,我师父还要管呢!刘青天也知道我师父是保障一方的武林前辈,关着面子也不能把你们哥儿俩怎么样。还有就是大人的公馆那方面儿,你们刚才提那公馆的伴差官……”“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海川。”“是呀!他是侠客,我师父也是侠客。我师父九十六,他没我师父大,听说挺年轻,那就是我叔儿。这公馆的事情,也可以让刘青天转告大人。
有本地的老侠客之徒少侠客小白猿王环出头管这件事情,大人也不能紧着追究。”陈龙一听:“贤侄的主意倒挺好!可是一样,你还到吕祖阁还愿?”
“那我妈让我去还愿,我不能不还去呀!”贺虎来精神:“你娘让你还愿啊,哎!祭神如祭天,你连圣人的话你都不听吗?来,把佛爷玛揪下来,把这红带儿解下来,就这刨坑拿香一烧。你呀,就冲着西北吕祖阁八叩头。哎,吕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!如果吕祖降罪,降在三叔我身上。”陈龙也说:“贤侄呀,我看你三叔这主意不错。何必非上吕祖阁呀?”王环这么一琢磨:可也对。得了,咱们就这儿还了。刨个坑,把这佛爷玛、银红带儿解下来,往坑里一搁,拿香一烧,一会儿,“唿唿唿唿”,着了。等到完全都烧成灰了,用土一埋,拿脚一踩,这儿完了。爷儿三个来至在太原府府衙。
官人都急坏了:“二位班头,哪去了?刘大人坐堂立等!”陈龙答应:“就说我们哥儿俩来了。不过,请大人书房讲话。”差人进来,禀报刘青天,刘青天这气呀:“我这坐堂等候,你们两人不进来,不上堂,让我到书房讲话。好吧,散堂!”刘知府吩咐散堂,刚回到书房,陈龙、贺虎带着王环进来,趴地下磕头:“下役陈龙、贺虎拜见大人!”王环过来:“草民拜见府台!”刘成问:“这个年轻人是谁呀?”陈龙答道:“这是我拜兄快手王能之子,小白猿王环。本地小王家砣银面仙猿铁臂昆仑侠石金声之徒。他要出头,帮着我弟兄二人捉拿盗牌之贼,请回金牌。他要办不到,他师父石老侠一定出头。因此我们把他请出来了,我们哥儿俩实在没这能为!”“哎呀!公馆要追究下来,又当如何?”王环一抱拳:“大人,公馆追究下来无关紧要。他那随行卫员伴差官童海川童侠客跟我师父是最好的朋友。”“噢!要是这样,少侠客,你也是本地人,当分本府之忧!你请坐。”陈龙、贺虎下去了,马上取来纹银四十两,备一份海捕公文,让王环带好了。王环出来,照样密访明察。无奈,哪里访去!一眨眼就是四五天。
这天,天已经黑下来了,离太原府的东关也就有十几里路,有个大镇甸,叫赵家楼。赵家楼东口路南有个大店叫双和老店,王环这么一想住店吧。王环往里一走,伙计就过来了:“爷台,您住跨院呀?您是住正房单间啊?”
“正房有吗?”“正房已经有人住了。您就住东厢房三间,也很宽敞,没人打搅您。”“那好吧,咱就东房!”把王环引进东房。王环正准备要饭来吃。
院里头有人喊话:“店里头的伙计!有我们山上的人吗?明天就到了正日子,寿诞之期。瞧瞧有咱们的人呀,我们要同走。如果不愿意今天晚上去呢,明天一清早去。你记住了!哪屋的店饭帐,给我们老爷子记上帐!”王环这么一听:这个字柬上,夜至三更天,来至府太原。到了太原,盗牌回山去,我们把金牌带走了。干什么?”庆寿上西天”。怎么这位少寨主要给他们老寨主祝寿啊!一看就是绿林人啊!这两人一位高个,胖胖的;一位矮个,瘦瘦的。有一个特点,这两人的脑袋上都一根头发没有,锃光瓦亮的大秃子。王环挑帘栊出来,站在东厢房廊檐下,见南正房的廊檐下,门口外头站着两人,一个中等的身材,双肩抱拢,猿背蜂腰,粗蓝布大褂,又肥又大,光头没戴帽子,紫灿灿的脸面,剑眉虎目,鼻直口方。好精神!下垂手,肩下站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。王环这么一瞧:嗬!你别看自己俊,这小伙更俊。长方脸,面白似玉,一条大辫儿很庄重。王环问伙计:“这南正房屋里头这二位怎么称呼?”“哎呀!我可不知道哇!少爷。”“你给我打听打听!人家要问你为什么打听,你告诉他东房里头有您位朋友,要打听打听。”
这爷儿俩一位是紫面昆仑侠镇八方童海川童侠客,一位是二弟子玉麒麟司马良,爷儿俩也带着公事。丢了金牌,打发刘成走了,限期破案。海川他们爷儿几个都在这儿站着呢,脸上有点不好看。二话没说,带好海捕公文,腰里掖着落叶秋风扫,把子母鸡爪鸳鸯钺的包袱一提,只带着二弟子玉麒麟司马良,让刘俊在公馆主持全盘。爷儿俩也是各处密访,好在爷儿俩都穿着便服,谁也不知道。访了几天,可没访着。今天也住在双和老店。外头这人一说话,爷儿俩也出来了。爷儿俩刚进屋,伙计进来:“你们爷儿俩该吃饭了吧?”海川说:“不错!”伙计在旁边站着:“爷台,您贵姓啊?”“噢,我姓童,名字叫童林。”“这位爷呢?”“这是我徒弟叫司马良。”“噢,是是是!”转身形就出来了。海川还纳闷呢:伙计老问我们爷儿俩干什么哪?
那伙计挑帘栊到东屋跟王环一提,说:“你这样吧!你带着我到南屋去,跟这爷儿俩见个面。”“好吧您哪!”带着王环就奔了南屋,挑帘栊进来。伙计一抱拳:“这位童客爷,现在有您的朋友来拜望您!”海川这气:我哪来的朋友在这儿?不是没有,有,我们也没工夫见他呀!伙计一闪身,王环过来,一躬到地:“叔父,您好啊!侄男给您行礼。”“嗯?你,你是谁呀?”
“叔父,您老人家不认识我,我是本地小王家砣人,我姓王,名字叫王环,有个外号我叫小白猿。提起我来,您不知道,提起我的师父来,您跟他是朋友。”“谁呀?”“银面仙猿铁臂昆仑石铎石金声是我的授业恩师。”于是王环报出师门,与海川才相逢见面。